我的写作来自于自身的孤独和率真搭配

“我的写作来自于自身的孤独和率真，它给予我内心灵感爆发的快乐，也就是尼采所说的‘快乐的智慧’。”

姜耕玉

“我的写作来自于自身的孤独和率真，它给予我内心灵感爆发的快乐，也就是尼采所说的‘快乐的智慧’。”东南大学教授、作家姜耕玉这样剖白自己，“我总是感到灵魂的骚动，写作后才得到抚慰。”去年，他的首部长篇小说《风吹过来》在《钟山》杂志发表，这是他人生经验和内心情感的一次勃发。

熟悉姜耕玉的人，知道他写诗也写评论，发表了大量艺术和美学的理论文章著作，小说似乎是与他不搭边的“行当”，但他却说，小说才是自己最初的首选。他从小喜欢文学，很早就读过《水浒传》，然而真正感受到文学的魅力是在读到刘绍棠的《青枝绿叶》后，“这个短篇小说集写运河边农村的生活，充溢着生活的气息韵味，我感受到文学展示的艺术世界有多么美”。于他而言，这是一种感召，他尝试着写小说，但文学的现实永远会证明，仅凭一腔热情是无法写出真正的小说的。

他的处女作是1971年发表的诗歌《奔袭》，彼时他正在当兵，这首诗描写部队在太行山的摩托化拉练。“去当兵时，我随身带着《唐诗三百首》《宋词选》，我对诗歌的兴趣是从那里而来的。”但写小说的欲望一直在内心鼓噪，从部队转业后，或许是为了探究小说写作的某种秘法，姜耕玉开始阅读《红楼梦》。人生似乎总在不经意间转折，阅读《红楼梦》没有让他成为一位小说家，却让他成为一位红学研究者，继而又至高校，开启了数十年的学术研究之路。

然而，种田、当兵、做职员、高校教师，从丰富经验里体味出的人生况味如此值得述说，他一直不愿意放弃用小说表达人生和生命的意蕴，但他知道，这需要一个滋养的过程。“我缺乏井喷式的才华，年轻时代的诗也平平，这与我的积累不够相关，进入高校后，我写了很多诗评和艺术评论，它们自然是我的有感而发，但同时也是对写作的一种滋养，我的理性思维、主体思考都得到了一种提升，养心养气形成了文学创作的情怀和境界。”

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荷尔德林、弗洛伊德、本雅明、老庄、禅宗，成为姜耕玉因循的对象。“他们的哲学给我最大的启示是，让我登上精神的巅峰，来认识人生，观察生活，伟大的先哲们的那种先知先觉，对未来的世界有自己的洞见，引起我心灵的震撼。”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写作经历了由肤浅到深入的过程，“与从前青春的灵感和聪慧相比，我的主体意识提升了，完成了自我精神的修炼和生命灵魂的自觉，我的创作也才比较完善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创作有一种忧患意识，不只是个人经验的一种感悟，而是对社会和人生有一种考虑，我会考虑自己的写作对未来有没有启示性”。

“受社会历史的影响与摆脱它影响之间的矛盾，是我完善独立精神体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姜耕玉强调独立精神体，这与他时时感到的孤独有关。“七八岁的时候我就喜欢独处，晚上一个人站在坡上看月亮，虽然有些伤感，但也和月亮达成了一种默契。”这种孤独，是他恢复本来面目，摆脱社会历史对自己的影响，追求精神和灵魂完全释放、自由的境界。他曾经急切地逃离南京、逃离人群，2004年他独自一人在西藏阿里游走40余天，沿冈底斯山谷跋涉7天抵达主峰冈仁波齐神山，“这次行旅似乎走过了一生，也是一次精神的远征和超越”。这种远征和超越是他发现自我灵魂的过程，正如他的长诗《魅或蓝》中所说，“那个真正是我的灵魂/……/想到喜马拉雅的宁静中去/那里有岩石和水/可是找不到那个通向云端的隘口//从荒芜到空旷/空旷中我渺小 也最完整/……/感觉圆满 自由自在”。

在荒无人烟的边界游走、重建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姜耕玉深入自己生命的必经过程。他希望这种生命的深入带来写作的提升，“我期待通过自身体验和思考的深入、对于社会时代观察的深刻，让我的写作成为一种既复杂又清晰的承载体，它是一种洞见人生、生命的面目后，对人生境界的提升”。也由此，小说重归他的视野，“对于社会人生和内在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东西，用诗歌无法表达了，唯有小说才能够呈现”。

对于姜耕玉而言，长篇小说是首次尝试，“驾驭好全篇的结构、故事都会先问清楚报名者的具体位置的节奏及情节的发展，并始终把握住人物的塑造，将情节处理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这当然是长篇小说的基本要义所在，但我更希望写出兼具独创性、陌生感和思想性的作品”。陌生感和独创性是他尤为看重的，这依赖于作家的先知先觉，“要描写未知世界的复杂性与神秘性，要写出不可知的神秘。通过暗示，给予一些洞见的闪光。一只指向月亮的手指，虽然无法通过手指来了解月亮，却通过手感，悟出手指的那个方向，感受到手指方向那个道路，那个不可企及的梦和美”。

尽管壮年不再，姜耕玉却觉得现在是自己创作状态最好的时候，“摒弃了一切繁杂的事务，又建立了自己独立的生命精神体，这是最好的时刻”。他透露7月将再去西部考察生活，为下一部作品作准备，“分公司党委书记朱春林、总经理宋志平这是一个关于灵魂救赎的作品，希望自己能写出生命灵魂的内在秘密”。

（：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