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抛弃了简单的执政党史观

摘要：《白鹿原》抛弃了简单的执政党史观，重新选择了比较客观、公允的自然立场，在还原历史真实面貌的同时也完成了对文学自身的救赎。 法律专业学习的间隙里，随手从书柜里抽出一本陈忠实的《白鹿原》来放松一下。

这部小说我早在十几年前上高中时就读过，但这次还是一下子就被那神奇的故事和文字所吸引而不能自拔，一口气便读去百余页。接着又逢春节放假，于是索性一头扎进去，终于赶在假期结束前把它重读了一遍。那段荡气回肠的史诗和扑面而来的关中黄土风情，早在十几年前就深深地震撼过我。这次重读，除了这种外在的感染之外，我更体会到这部小说的真正价值乃在于它清楚地反映出当代中国作家历史观的巨大转变。

《白鹿原》记叙了地处关中的“白鹿原”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白、鹿两姓家族从清末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半个世纪左右里的荣辱变迁和恩恩怨怨。主要的故事虽然只在白鹿原上展开，但这块黄土地实际上是整个古老中国的一个缩影。因此，这部小说实际上是用史诗般恢弘的图景演绎了近代中国由传统的农业封建国家向现代社会过渡的艰难、曲折的历程。而令人震撼与深思之处在于，讲述这段历史时，作家已经抛弃了过去相当长一段时期里主流小说家们所持有的那种“阶级斗争”史观，而选择了更加客观、公允的“自然史观”。

众所周知，在由传统农业文明社会向现代化国家过渡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社会先后交错上演过三种国家政治学说或曰社会价值观念。他们分别是虽已失去官统地位但仍然深具影响的儒家文化思想体系以及由新兴的国民党和共产党分别推持的三民主义学说和共产主义理论。在已然穿越意识形态迷宫的今天看来，这三种主义在中国近现代历史进程中的是非功过其实并不能简单依据其在现实政治斗争中的胜败而定。可是在之前相当长的时期里（我们的“解放区文学”和“十七年文学”时期），主流小说家在演绎那段历史时清一色地把前两种主义简单贬斥为封建、官僚资本主义予以打倒，而将取得现实胜利的共产主义进行无限放大歌颂。所以，那段历史被简单归纳为英明、伟大的政党领导无产阶级劳苦大众推翻“反动”统治的必胜的过程，小说的人物也简单符号化为“好人”和“坏人”两类。结果文学成了为政治作简单图解的工具，掩盖了历史的真面目，同时也让自己走进了程式化和虚伪化的死巷。而《白鹿原》的作者第一次抛弃了简单的执政党史观，重新选择了比较客观、公允的自然立场，在还原历史真实面貌的同时也完成了对文学自身的救赎。

因为“自然史观”还原了历史的真实，所以我们在《白鹿原》里看到了与以往小说里完全不同而更显有血有肉和真实可信的众多人物形象。在这里，我们既可以看到传统儒家伦理礼教自“五·四”以来就备受尖锐批判的愚昧和残忍（主要反映在男权宗法制度对女性的残忍戕害上），同时又能看到在这种价值观体系也是一个有仁义、有宽恕、有秩序的“和谐社会”的规范。而对于新兴的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运动，作者也是既承认其是怀抱匡扶济世美好愿望而登上历史舞台，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展示思想的龙种如何在现实中异化为跳蚤：三民主义在田福贤、岳维山等人手中固然变成了欺压、盘剥民众的恶政，共产主义也在一些“死皮烂娃”的手中变成违背人性、难逃天谴的暴政。这些作者都通过故事中人物的不同命运给出了清楚的交待——岳维山等国民党官吏固然走向了灭亡，但代表最崇高、最美好理想的共产主义战士们，除鹿兆鹏舍身成仁、功德圆满外，他的革命战友白灵和黑娃一个在共产党的内部“肃反”运动中被残忍活埋，一个被轻易投机革命成功的伪革命者所诬杀。

其实，《白鹿原》中这种史观的转变并不是偶然和孤立的，与陈忠实同时期的许多作家的作品也无不包含着这样的历史观的嬗变。稍后于《白鹿原》出版的莫言的《丰乳肥臀》就是这种“寻根文学”的又一力作，陈凯歌的电影作品《霸王别姬》也是同样的思路和风格。这说明，这种由“阶级斗争”到“自然”的历史观的嬗变是对中国社会发展现实的反思在知识分子头脑中的集体映照。

在体味真实历史的同时，我们也情不自禁与作者一同重估中国近现代历史中的各种“主义”的价值，寻找中国社会走向未来的出路和精神依托。可究竟孰是孰非，似乎连作者自己也是犹豫和彷徨的，因此我们看到小说的结尾也是模糊和开放式的。

但我认为这并不能算是小说和小说作者的缺陷。因为，这里探讨的话题本身就是一个尚且处在探索中的重大课题。不应当苛求文学家构建出严谨、具体的新的史观体系，更不应强求其直接为中国的未来走向重新指出新的方向来。只要作家能以感性的本能抛弃以往那种显然错误或已然过时的阶级斗争史观，尽力还原历史本来面貌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因为这为下一步的探讨与实践提供了重要的基础和前提。

虽然作者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但我们还是可以隐约感觉出一种价值的倾向来——中国人在走向现代民主与法治的革新过程中，一定不可丢弃自己几千年历史根脉的宝藏。换言之，中国人最终的精神和价值更多地还是要向传统的“仁、义、礼、智、信”中去寻找，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些传统的精神种子植入现代的民主、法治制度中去。

共 196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关于《白鹿原》的作品评论阅读不少，这是一篇颇为深刻的作品赏析。说它深刻，是因为文章不仅仅是停留在对作品中人物和历史背景，甚至对主题的解剖上，而是更深一层地用哲学和历史的观点探讨一种文化，国人在由由传统的农业封建国家向现代社会过渡中的意识形态和价值取向，白鹿原上演的故事其实就是那一段历史的缩影，正如作者阐述的，如何把传统的仁义礼智信这种文化植入现代的民主法治中。这篇评论角度新奇，透过作品探讨历史观、执政观和民主法治的问题，令人耳目一新。【编辑：琴声悠扬】

1 楼 文友： 2015-06-28 11:20:24 谢谢编辑老师的评赏。 一个守望农业文明的现代人，一个追逐文学梦想的“老男孩”，一名现实生活中的律师、丈夫、儿子、父亲......桂林治疗妇科医院温州男科医院地址银川男科专科医院